吃的是自家种的粮食、蔬菜,喝的是后山的泉水,烧的是柴火,这样的生活,樊万胜和其养子樊小官已经过了50多年。图为樊万胜走在羊肠道上。李娜 摄
中新网运城10月31日电 (记者 李娜)山西新绛县,大山深处的泽掌镇张家庄村第二组,住着90岁的抗战老兵樊万胜和其养子樊小官。吃的是自家种的粮食、蔬菜,喝的是后山的泉水,烧的是柴火,仅有的调料品是盐,唯一的电器是灯泡,冬天没有炉子取暖,这样的生活,樊万胜和其养子樊小官已经过了50多年。记者30日探访了老兵樊万胜。
从新绛出口下了高速公路,驱车向大山里行进,人迹罕至,手机信号消失了,金黄色的柿子高挂在枝头,无人摘取,只有道路两侧石头垒成的田垄显示有人生活的迹象。
大约40分钟后,一座山头出现在道路右侧,几座老房子伫立在半山腰,数件衣服挂在晾衣绳上,却看不见人。沿着铺满落叶的羊肠小道爬上去,在一个破旧的土坯房里,记者见到了樊万胜。
90岁的樊万胜还要种田、种菜,走去山上打水,给养子樊万胜做饭,因年老体衰,山中没有公交车,光靠步行,他很难再出山。
据了解,樊万胜出生于1926年,17岁时参军入伍,成为国民革命军83军49师2团1营4连的一名步兵,曾于乡宁、吉县等地参与对日战斗。日本投降后,他在太原战役中被俘,在太谷整训后,加入解放军,曾先后参加过解放宜川、宝鸡等地的战斗。1950年,樊万胜回乡务农。
提起那段烽火岁月,樊万胜说:“我不怕死,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。我胆大,解放大西北时,我们在吃饭,国民党的炮弹打过来,整座山都开始晃,战友们往后撤,我还在吃大米饭。”
他还记得一次在攻克日军碉堡时,日军释放了毒气弹,“我们叫臭蛋,熏得人睁不开眼睛,打得很惨烈。”
很多战友牺牲了,“我们天天在一起训练,战友死了,我天天心疼。”同村一起出去当兵的有7个人,回来的只有2个人,现在,另外一位战友也去世了,只剩下樊万胜一人。
回乡后,樊万胜发现父母亲和弟弟都死了,只有一个7岁的小妹还活着,家里的窑洞也塌了。亲戚给的一个盆、一个碗和一双筷子,成了他所有的家当。
没有农具,他给别人打短工借农具耕田,没有田,就开荒。上世纪50年代,他成了亲,半年后,妻子跑了。1958年,他找了个伴,“两三年后,死了,给我留下个前头带来的孩子。”就是樊小官。此后,樊万胜再也没有结婚,一直独自抚育这个孩子。
“我娃脑袋不好使,腿还有残疾,每天在山里跑,不会自己做饭。”樊万胜说。
樊万胜种了2亩小麦,还种了些花椒、南瓜、土豆、葱,“这几年我上了年纪,收不了花椒了,每年让别人收走,给我1000块。”
除了樊万胜每年800多元的高龄补贴,还有樊小官每年2000多元的补助,靠着这些钱,父子俩过得清贫,但没饿肚子。
养子不能自立,出山购买生活用品一直是樊万胜的事,从山上走到山下,有十几里路,需要走2小时。只是,近几年,樊万胜年老体衰,越来越力不从心,很难再出山。前年,他摔了一跤,在医院住了半个月。
在上世纪60年代修起来的房子和他一样老了、旧了,夏天,屋外下大雨,屋内下小雨,他却无力修缮。妹妹去世了,外甥和外甥女也上了年纪,很少进山。村民们大多搬到了山外的新村,老村庄只剩下樊万胜父子和一对老夫妇。
从2015年开始,运城、临汾、太原等地志愿者开始帮助他,给他买来油、衣服、床单等生活必需品,并准备把他送入山下的养老院。
樊万胜却犹豫不决,“我娃快60了,天天在外面跑,在山里,他还能找回家,去了城里,我怕他找不回家。”
停电了,厨房窄小的窗户很难透进光,杂物隐约现出轮廓,灶膛里的火焰发着光,只照亮了樊万胜满是皱纹的脸。(完)